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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4节(2 / 2)


  席莫回淡然道:“人总是会变的。我曾发誓二十岁之前推你下楼,也不是让你活到了现在?”

  “……像这样威胁弟弟真的好吗?”

  “叭叭——叭叭叭叭叭——”有人在狂砸方向盘上的喇叭。

  “哥你怎么找了个躁郁狂?两分钟话都不让人说嘛。”

  席莫回心里隐隐觉得不对,席墨之正常避他不及,怎么会缠着他在寒风里聊天?

  “你想拖住我?”他蹙起眉头,“母亲让你拖住我?”

  席莫回后退两步,转身大步走向货车,越走越快,最后紧跑了两步,身后传来席墨之无辜的喊声:“别跑啦,是父亲,他打‘快车’来的,再有两分钟就到了——”

  怎么会这么快!

  席莫回退到空地上,向无边黑夜眺望,不需要任何远望咒术也能看清西北方急速前来的一团亮光,犹如一道拖着长尾巴的火焰流星,烈烈壮丽划开了黑幕。

  它确实长着尾巴,因为那是他们家的镇宅神兽大鸾!

  桓修白见席老师朝自己奔来,打开车门正想跳下去接他上来,席莫回近到车前却一把按住了车门,不让他打开。

  桓修白迷惑低头看了看车门,稍稍昂头问他:“怎么回事?”

  “你先走,我空下来就来找你。”席莫回说得急促。

  桓修白发现他一直往身后瞟,也跟着抬头往那边看,肉眼能看到个拳头大的红光在空中移动,“那是什么鬼?”他说着就想推门下车。

  席莫回内心:是你不好惹的未来婆婆!

  他趴在车门上硬是挡住,仰脸认真对omega说:“你听我说,我不会有事,那是我家里人来找我,你现在马上开车走,我到火车下一站上车找你。”

  眼见天上的红点越来越大,笃信唯物主义的直男桓诧异道:“你家里人从天上下来找你?……你还真是个仙女?”

  “……这不是重点!”天啊怎么才能劝走死脑筋直男。

  “他们来干嘛的?要抓你回去?不行,你上来躲着,我下去跟他们说。”桓修白犟病犯了,从座位底下摸了杆枪开始装子弹。

  席莫回迅速回头确认一眼,这个距离,桓修白再不走,一分钟后就要成为杜阅澜刀下亡魂了。

  还是两条亡魂。算上他肚子里那条。

  席莫回忽然后退一步,从外面打开门爬上驾驶座。空间很窄,时间很紧,他把人锁在怀里,趁这傻子还没反应过来上去啃了一口厚唇,塞了一本书在人手里,在桓修白耳边施下催眠:“收好这本书,立即开车去火车站,路上不要停。”

  说完,他没给自己留恋的时间,跳下车摔上车门,背对着货车决然向席墨之走去。

  一月中旬的寒风仿佛夹了细细密密的尖刀子,席莫回深深换气,把那冰冷彻骨的冷意吞下腹中。他身后传来了车轱辘碾压地面的行车声,满载的货车终于肯离开此地。

  迎着一阵冷风,席莫回的黑色短发向后肆意生长,浓色逐渐漂淡,含着生冷味的风拂过他的面庞,黑发变作了淡月色的银丝,在发丝所指处,亮着暖灯的驾驶室一片寂静,厢式货车笨重沉默地驶向了远方。

  纠缠湮灭的二人,再次背道而驰。

  展翅大鸾披着深沉的夜色急扑而下,一道人影从上面稳稳降落在地上,万籁俱寂,除了踩在沙地上的“簌簌”声再无其他。

  席莫回挡在他视线前,面向他默然下跪。

  杜阅澜走到了身前,长衫的下摆随风扶摇,“席莫回,你可知错?”

  这会,已经听不到车的引擎声了,席莫回含了一丝欣慰,垂着头回答道:“不知错。”

  他以为厚重的一巴掌会落在他脸上,但杜阅澜竟然压着嗓音说:“你起来。”

  席家长子缓缓站起来,依旧没有抬眼直视他的生父。

  “你……”那声音居然有一丝不稳,“掀起衣服给我看看。”

  杜阅澜眼中,他的长子僵硬了一会,才慢慢解开大衣外套,卷起里面的毛衣露出腹部。

  “伤疤在哪?”

  “我修复了。”

  “几……”杜阅澜堵着一口气,话都说不顺畅了,”几个月了?”

  “一个月不到。”说着,席莫回竟还弯唇笑了笑,有些苦涩,更是嘲讽。

  席父果断道:“打掉它。”

  席莫回答得坚决:“不可能。”

  杜阅澜热血直冲脑门,晕得他踉跄了一下,手掌握起来又松开,闭上眼睛,再睁开时已是一片狂怒:“席莫回,你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!”

  席莫回整理好衣服,手臂横在小腹前,强调道:“孩子我肯定不会打的,即便母亲来也没用。”

  他说这话,无异于挑战生父的权威。

  杜阅澜扶住额头,藏在手心的小拇指战栗着,问他儿子:“照片上的事你看到了吗?”

  “看到了。”

  “看到了你为什么还——对方是男是女?他把你丢在这,人呢!?你怎么穷得都要找你弟弟借钱了啊!”

  杜阅澜生他养他,起初不知道受了多少苦,现在亲生儿子跑了大半年还不够,肚里还拖了个回来,害了席莫回的人竟连孕夫营养费用品钱都不给掏,杜阅澜气上心头,本准备到了地方狠狠训斥一顿,可见了离家半年的儿子,到底还是心疼了。

  这可是他身上生生掉下来的一块肉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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