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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(1 / 2)





  秋雁在心里嘲讽地笑了笑,奸人陷害?她看着倒像是上梁不正下梁歪,曹氏当初不也没名没分地就跟了谢必谦吗?不过她面色恭敬依旧,躬身道:“您也莫要着恼,这些都是静怡夫人的意思,我不过是个传话的奴婢,您何必跟我较真?再说了…”她看了曹氏一眼:“若是没有我们娘娘许下的位分,那郁喜小姐现今该在哪里?”

  曹氏表情一滞,郁喜最近已经被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,只怕不日就要送往会稽,所以她这才急着去找静怡夫人去讨个名分。她疲惫地合上眼,猛地又睁开了,对着秋雁面色平静地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有劳秋雁姑姑了。只是上次我拜托娘娘的事…?”

  秋雁看她刚才还一脸愤懑,转眼就换了脸色,心里有些讶异,但还是道:“夫人放心,郁喜小姐的事跟这事儿并无妨碍,毕竟表少爷有了出息,我们娘娘脸上也有光。”

  曹氏点点头,看了碧姨一眼,后者会意,转身拿出一对儿黄澄澄的镯子来,对着秋雁笑道:“姑姑来一趟不容易,这些就权当做茶钱了。”

  秋雁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了,也不多话,行了个礼,转身就离开了。

  曹氏对着碧姨道:“你看看,我那好妹妹瞧不上咱们呢!”她沉默片刻,忽然又得意尖锐地笑了起来,好似将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:“只要流儿那里有出息,我照旧有翻盘的机会,便是我妹妹,也不敢小觑了郁喜!”她仰起头,神情决然又疯狂:“若是这事儿成了,就是谢家的国公之位,我也有把握争上一争!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华鑫被带着匆匆往谢必谦住的院子走去,路上遇到了谢怀源,她低声问道:“郁喜那里又出了什么事?”

  谢怀源神色带了些焦虑,口气却不乱,淡淡道:“曹氏打算把郁喜给姬奉圣为妾。”

  华鑫一惊,随即也稳了下来:“她这么做也自有道理,虽说丢人,但却比把女儿隐姓埋名送到会稽强多了。”

  谢怀源慢慢道:“父亲要顾着谢家门楣,自然不那么想。”

  华鑫叹了口气,跟着他的脚步去了谢必谦住的院子。

  一进里屋,就发现谢必谦身边围着一群大夫和负责伺候的下人他,的病情比想象中的还好糟糕,他见到华鑫叫婉仪,见到谢怀源叫棉菲,一会儿哀伤歉疚,一会儿又是情意绵绵,谢怀源蹙起眉头,快步走了过去。

  等他走近了,谢必谦才回过神来,怔怔地看着他不发一语,过了许久,他才挥手让那些都退下,低低地咳嗽了几声,缓缓道:“你妹子的事,你都知道了?”说话声有气无力,像是垂死之人挣扎着不肯熄灭最后一点火光。

  谢怀源点点头,谢必谦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华鑫,用力又咳了几声,低声道:“我这辈子只求谢家能光耀门楣…可如今…你妹子去大皇子那里做了侍妾,让你二人有何脸面在面对皇家之人,有何脸面再见人?”

  谢怀源没说话,华鑫连忙劝说道:“也无甚大事,等过些日子风声过去了就好了。”

  谢必谦却只是看着谢怀源,柔声道:“源儿,这些年,你都是怨着我的吧?”他苦笑道:“你这么许多年,待我生疏又客气,我知道,你一直在怪我,怪我不该没胆子抗旨娶了青阳公主,后又把曹氏扶正。”他眼底颤颤地燃起两簇火苗,虽不大,却亮的惊人。

  谢怀源依旧不语,谢必谦却毫不在意地道:“我只想着自己好过,却没有为你火苗筹谋过半分,你这般孤僻从不与人交心的性子,一大半…都是拜我所赐。”他呢喃一般地道:“都是我不好啊…我处处只顾着自己,嘴里说着疼你看重你,其实我最看重的…还是我自己。”

  谢怀源这才开口道:“父亲,多说无益。”

  谢必谦苦涩一笑道:“是啊,多说无益,我害你受了十多年的苦楚,再多说也补偿不了。”他神情有些恍惚,刚才眼底猛然亮起的火焰也跟着晃动了几下,在一旁的华鑫看得心惊,只见他神色飘渺地道:“我害了你那么多年,不能让曹氏和她生的郁喜和流儿再继续拖累你…郁喜不能为妾…不能…我不能让你背后被人戳脊梁骨…”

  他微闭着眼睛喃喃道:“你娘临死前,我只见了她最后一面…她什么都没说,不要厚葬也不要名分,只是跪在床上不住地求我好好待你…那么冷的天气,她被折腾的只穿着一身半旧的单衣…我对不住他,更对不住你…我…”他不知哪里来得力气,一把握住谢怀源的手,一边咳血一边坚持道:“若是…若是我身后…她再兴风作浪…我那里已经提前写好了休书,你也不必顾忌什么…直接把她赶出去…郁喜和怀流也改为庶出…不能再让他们碍着你的前程了…爹只能为你做这个了…”

  华鑫被谢必谦这般毫不掩饰的偏心给吃了一惊,下意识地看着谢怀源,见他神色也是微微动容。

  谢必谦看着谢怀源,带了些满足地笑容道:“好,好孩子,谢家以后就靠着你了…就靠着你了…”他转头对着华鑫,眼底依旧没有多少温情,只是带了些歉疚,断续道:“郁陶,你以后…要好好帮着你哥哥,你哥哥…也会护着你的…”

  这些话似乎耗尽了谢必谦的所有力气,连挣扎的火光也渐渐熄灭,他神智又开始不清,只是嘴里不住地念叨着‘棉儿,我对不住你,没好好的待他’‘我没能护得住你,也护不了他,到下面再给你赔礼…’

  他又咳了几声,渐渐地连声也发不出了,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,谢怀源觉得原本死死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猛地一松,直直地垂在了床上。

  谢怀源微微睁大了眼,似乎不甘心他就这么去了,目光在他面孔上逡巡着,试图再找着一些生命的迹象,他反握住他已经冰凉的手,心里猛地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来,不是难以忍受的悲痛,而是说不出的酸楚涩然。

  直到华鑫握住他的另一只手,他反应过来,叫来大夫,反复地让他们确认谢必谦的脉搏,好像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…虽然他真的死了,死在谢怀源的眼前,死得真切分明。

  谢怀源眼底并无泪意,只是心中的涩然几乎要满溢出来,清俊的眉眼间写满了怅然,他沉默着伫立在屋中良久,才淡淡道:“叩云板吧。”

  云板声响,谢府猛然间传出的一片哀哭,惊飞了几只梁上的泥燕。

  ☆、55|一个薄情的人该如何告白

  第五十五章

  送走了今日最后一波来吊唁的客人,华鑫神色疲惫地返回灵堂,因着谢怀源和她是血亲要守灵,而谢怀流和郁喜一个在会稽一个现在被禁足,曹氏又病着,所以偌大的灵堂只有他们两人。

  近来谢家事多,来吊唁客人都生怕惹上是非,都是匆匆而来,匆匆而去,除了几个亲近的肯多说些劝慰的话,其他人都怕有个牵扯,倒是昭宁今日偷溜出来看她,抱着她说了好一会子话,一句没提谢家那些糟心事,只是跟她说些趣闻,对她这种浮躁性子来说,已经十分难得了。

  华鑫看了看两只长明灯,确定里面的油脂足够,不会熄灭,这才走到谢必谦的棺木旁,上了几柱香,又绕到一边,随意取了几片纸钱放进火盆里,她看了看静坐在一边不发一语的谢怀源,问道:“会稽那里回信了吗?谢怀流回不回来?”

  谢怀源这才动了动,慢慢地嘲弄一笑道:“他说了,他在会稽还有要事在身,赶不来吊唁了。”

  谢必谦刚死那几日,会稽传来消息,说是犬戎大举来犯,已经快顶不住了,皇上本想夺情让谢怀源出战,但却被静怡夫人吹了几句枕头风,又说怕谢怀源专权,皇上便起些了别的心思,干脆封了谢怀流为大司马,让身在会稽的谢怀流代替谢怀源一战斗,他老人家估计想着反正都是一个爹生的,也差不到哪去。

  华鑫心里转过这些心思,叹气道:“皇上这几年越发…,放着良臣名将不用,偏爱听那些小人的吹捧之言,对那些谏言也不予理睬,只一味地听妇人言…真真是…哎!”

  谢怀源道:“皇上近年一直防着我,我清楚的很,只是…”他慢慢道:“没想到他居然会选谢怀流替代我,真是匪夷所思。”

  华鑫摇头道: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你避避风头也不是坏事,只是这般让你叫出军|权,你就甘心?”

  谢怀源道:“并非每个人都有韩信之能。”

  华鑫悟了,韩信点兵,多多益善,其实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自信,一个只能率领五千人的中尉统领,就不能让他做要统帅五万人的将军,多大脑袋配多大帽子,在她看来,谢怀流那人走鸡斗狗,眠花宿柳还行,可让他统御军队,只怕连五百人都统御不了。她想了想道:“你有应付的办法,我就不瞎操心了。”

  此时虽是盛夏,但灵堂里为了防止尸体腐化,镇上了许多的冰块,被夜里的冷风一吹,让她打了个哆嗦,谢怀源见状,伸手把她揽到怀里,低声道:“你先睡会儿吧。”

  华鑫最近不光要给谢必谦守灵,还得负责迎宾,规制下人,忙府里府外的各项事,确实已经倦极,因此也不客气的缩在他怀里,嘴里有些含糊地道:“那你准备把郁喜和曹氏怎么办?”

  谢怀源抱着她姿势有些笨拙地轻轻拍着,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等到感到胸口处华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,他才停下了手,这时,大力突然从侧门走了进来,单膝跪地道:“大人。”

  谢怀源看了看怀里的华鑫,示意她轻声,见她闭了嘴,这才问道:“事情有结果了?”

  大力点点头,也看了华鑫一眼,下意识地放轻声音道:“根据您上回捉住那个买催|情香的年轻道士的供述,已经把那叫做冲虚的老道抓来了,也拷问过了。”

  谢怀源问道:“结果如何?”

  大力看了他一眼,带了些迟疑道:“这些年出的事,大部分都跟曹氏有关系…还有一件…谢老爷的死,跟曹氏确实有些关联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