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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节(1 / 2)





  盈袖笑着打断。

  她对陈南淮没什么兴趣,对他跟前的女人更没兴趣。

  “刚到申时。”

  朱管事笑了笑,没再提陈府院里的那些女人。

  他也扯了几张纸钱,慢慢地往铜盆里扔,有意无意地说道:“中午的时候,小老儿瞧见隆兴钱庄的掌柜偷摸打发了个小子出去,我不放心,偷偷跟着,瞧见那小子去找了福满楼的东家。也是可怜,今儿福满楼查封了,画地为牢,将里头的小二、厨子和妓.女全都圈禁,那些个军牢脾气好大,不由分说地将人家酒楼砸了,酒楼存放的现银全都抬走,一把火将账册烧了个精光,气得东家张涛之直跺脚,可惜这会儿城门封了,高大人又卧病在床,他便是想找人伸冤告状,都没地儿去。”

  “怎么,你们自己人也告密?” 盈袖轻声问。

  “那倒不是。”

  朱管事摇头一笑,凑近了,低声道:“大爷也是年轻气盛,正巧高大人如今糊涂着,他是想借官府的手把人家赶尽杀绝。小老儿细细盘算了下,想必隆兴钱庄的掌柜也是没法子,又劝不住大爷,只得偷摸传话过去,叫福满楼东家给咱们大爷说几句软话,认个错就完了。其实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折损同行,太不厚道了。”

  听到这儿,盈袖不禁重新打量这朱管事。

  容长脸,花白胡子,瞧着挺和善的,可却是个极有城府的。

  “大叔,您这份人才看义庄,真是委屈了。”

  盈袖笑了笑,淡漠道: “他的事,我管不着,也不敢管。不过单单冲着昨儿您给我塞了个包子,这份情我记着了,倘若我日后能见着陈砚松,不对,你们老东家,会在他跟前举荐您的。”

  正在此时,只听前院传来阵吵吵嚷嚷的声音。

  盈袖略犹豫了下,起身,提着裙子朝小门快步走去。

  她偷摸站在门口瞧,往前一看,外院果然又是番天地。

  院子清扫的极干净,内里站着十来个持刀的护卫。

  上房门口搬了张竹藤躺椅,陈南淮懒洋洋地躺在上头,身上盖着白狐皮拼缝的小被,左右两边摆了两个燃得正旺的炭盆。

  他今儿穿着月白色锦袍,头上戴着玉冠,额上绑了大红绣双龙戏珠的抹额,大抵是睡好了,瞧着面色红润,越发俊美超然。

  青石台阶下坐了两个穿着薄纱的貌美清倌人,一个抱着琵琶弹琴,另一个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儿,天太冷,这两个女人冻得直打哆嗦,眼里含着泪,可是谁都不敢停,少东家会生气。

  “呦,这不是福满楼的东家么。”

  陈南淮手指轻轻地点着藤椅扶手,跟着琵琶声打着韵律,唇角含着抹笑,懒懒地朝底下瞧去。

  自家的三个大掌柜穿着大氅,垂手立在一旁。

  而在院子正中间站着个年约三十的男人,样貌还算不错,略微有些发福,正是那福满楼的东家张涛之。

  张涛之此时甚是狼狈,颧骨有块淤青,头上的紫金冠倒在一边,身上穿着的大氅似被人撕扯掉大半,牛皮靴上满是泥点。

  “陈大爷,好久不见了。”

  张涛之目中满是怒,可生生按捺住,忙走上前几步,抱拳给陈南淮见礼,笑道:“你怎么躲这里了,叫兄弟好找。”

  “张大哥找我做什么?”

  陈南淮淡淡一笑,随手从身边的矮几上拈了块樱桃糕,小口吃着,故作惊诧:“咦?您怎么成这副德行了,难不成遭贼了?”

  张涛之大怒,气得手直抖。

  他转身,从自家小厮怀里拿过个檀木盒子,上前几步,将盒内之物呈给陈南淮瞧,笑道:

  “去年我买了盒海珠,个个都有龙眼那么大,原本是打算送给我姐夫长宁侯的,如今就赠与陈大爷,还请您高抬贵手,放兄弟一马。”

  陈南淮笑了笑,没言语。

  略瞅了眼,嚯,那盒海珠真是好货色,便是陈府也少见。

  “南淮兄弟。”

  张涛之拳头紧紧攥住,咬牙笑道:“都在这街面上做生意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何必把事做绝呢。你说我酒楼窝藏反贼,到底是哪个,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。从前在洛阳时,我也曾拜会过陈伯父,他可是个宽宏大量之人哪。”

  “张大哥这话就错了。”

  陈南淮最是厌烦别人提他父亲,不知不觉,他竟将那块樱桃糕给捏了个粉碎。

  “是官府说你酒楼有反贼,也是官府说你酒楼偷税,与我何干?大正月的,你就这般红口白牙诬陷我,是不是有点过分。”

  “陈南淮,到底谁过分,你心里清楚!”

  张涛之索性撕破了脸,用力将那盒明珠摔在地上,瞪着上边躺着的陈南淮。真他妈邪门了,这小子一肚子坏水,偏生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,可见专门生下来祸害别人。

  “你打量我不知道你想什么?是,我是将你酒楼的人挖走了,可你们若是厚待底下人,我就算给座金山,他们也不会走。再说了,你同高县令私交甚好,有他在背后撑腰,你的升云酒楼哪日不是宾客满座?陈大爷,你也得同行一条活路吧。”

  “瞧瞧。”

  陈南淮冷笑了声,对左右道:“挖走我的人,这倒成了我的错儿了。”

  “陈南淮,你到底想怎样?”

  张涛之一把扯掉大氅,掼在地上,怒道:“酒楼叫你们砸了,人叫你们圈禁了,我卑躬屈膝地过来赔礼道歉,你可别太过分,别忘了,我姐夫是长宁侯。”

  “呦,你可吓死我了”

  陈南淮故意捂住心口,做出惊吓状。

  男人冷笑了声,给一旁站着的百善使了个眼色。

  百善立马会意,走下台阶,傲慢地立在张涛之跟前,下巴抬起,指着地上的一大箱子账册,骄矜道:“这和我们大爷可不相干,人家官府说了,你们福满楼偷税漏税,数额巨大,已经不能坐视不理了,必得杀一儆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