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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3节(2 / 2)


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我警惕地看着四周,急切地悄声问:“陛下如何了?”

  “中毒颇深,得赶紧诊治。”

  杜仲直用袖子擦额上的热汗:“逆贼给陛下灌了毒,让微臣在侧伺候,却不给陛下拿一点药,得赶紧了,再晚个一两天,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!”

  “放心。”

  我咬牙道:“最迟明日午时,咱们肯定能把他救走!”

  转而,我四下环视了圈,发现殿里还和当年素卿当皇后时的陈设一样,金丝楠木的器具,琉璃瓶中插了百合,贵妃榻上摆了一摞极其奢华的云锦华服,梳妆台上则是各色珍贵的玉制和珍珠的首饰,镶了宝石的金盒子里则是胭脂棉、茉莉粉等物,应有尽有,就是没有镜子。

  我疾步走过去,从匣子中偷了支螺子黛眉笔,随后交给杜仲,让他将李昭的病情还有开的方子悉数写到帕子上,待会儿我想法子把脉案送到偏殿的地道,不能拖了,得先让杜老依方制药。

  外头静悄悄的,只能听见夜虫痴鸣还有卫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。

  也不知道睦儿如今到五军营了没?大福子他们开始挖地道没?

  我从桌上翻起只白瓷杯,倒了杯水,拿给杜仲,问他有没有毒。待杜仲再三闻过尝过,说安全无碍时,我这才敢端给李昭。

  我依旧像方才那样,正面站在床边,弯下腰,手从后面拖住李昭的脖子和后脑勺,像给婴孩喂水那样,给他喂。

  他知道是我端来的水,也放心的大口喝,忽然,从他鼻里流出发黑的鲜血,流入水杯里,顿时在水上晕开朵红花。

  我忙将水杯递给一旁的小武,用袖子替他擦血,心疼的要命,又不争气地落泪了,他一生骄傲,何曾受过这种凌.辱。

  “莫哭。”

  李昭嘴轻动,悄声说:“朕没事儿。”

  这狗东西都这时候了,还跟我打荤腔,挑眉一笑,虚弱道:“朕、朕这是看见了美人儿,情不自禁地流鼻血,是不是忒下贱?”

  “去你的。”

  我哽咽着白了他一眼,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回在床上。

  就在此时,李昭一把抓住我的腕子,他眉头紧蹙,俊脸含着抹忧心,问:“妍妍,外头怎样了?发生了什么?”

  我怕告诉了他李璋这几日干下的事,刺激到他,忙按住他的双肩,轻拍着他的心口,柔声哄道:“没事,你好好睡一觉,咱明儿就能出去了。”

  谁知李昭非常坚持,甚至用手肘强撑着自己往起坐,急得连连咳嗽,哇地吐了口鲜血:“说!朕能承受得住。”

  其实他被囚禁至此,已然对那位长子失望透顶,发面发生了什么,他心里有数。

  我思量再三,没有说胡马遇害之事,附在他耳边,悄声道:“李璋弄出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假皇帝,坐在勤政殿发号施令,重提梁元案,先将胡马下狱,紧接着又开始对付我,斥责睦儿残暴无情,质疑睦儿的身世,要滴血认亲,不仅如此,他还给你弄出三个妃子,其中一个叫康乐,有了八个月身孕,封淑妃。”

  李昭在听这些事的时候,非常平静,唇角牵起抹嘲弄的笑:“假皇帝这手还过得去,余者,皆是三岁稚童的把戏,真当朕的朝臣和妻儿是傻的么?”

  他微眯住双眼,焦急地问:“找到扳指了么?”

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我轻抚着他心口,让他好受些:“我把六郎七郎分别送去了江州和洛阳,睦儿现在拿着密旨和扳指,连夜去了五军营。”

  “做得好。”

  李昭笑着点头。

  他正要说什么,忽然,外头传来阵女人尖刺的嘶吼声。

  紧接着,外头一阵杂乱匆忙的脚步声响起,似乎有人进来了。

  我整理了下情绪,咬紧牙关,将紧张全都咽进肚里,不慌不忙地将李昭的头摆正,给他擦唇边的血。

  不多时,我就听见脚步声由近及远,到了跟前,我刚直起身子,正要要给来人行礼,眼前一花,忽然就被人拽住了袖子,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人一把拉到了旁边,我连走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,扭头一看,来人不是旁的,是张素卿和萝茵。

  不看不知道,一看还真把我吓了一大跳。

  不过十来年,张素卿完完全全像变了个人似的。

  从前的她虽说不丰腴,但好歹也算得上面容清秀,而今呢?依旧干瘦,脸上的肉不敌岁月的摧残,像什么拽住似的往下掉,唇成了倒下来的弯月状,更显苦相,头发白了一半,眼珠浑浊而黄,往出凸,说她现在像李昭的娘都行。

  如此尊容,她还往脸上扑粉涂脂,奈何面皮实在太干,粉挂不住,有些地方斑驳,而在眼角之处,脂粉直接藏在皱纹里,显现出一条条白道子,难看得很,怪不得这屋里一面镜子都没有。

  而萝茵呢,身着灰蓝色丧服,腰间系着条麻绳,未着粉黛,也未戴任何首饰,只在发髻边簪了朵小白花,眼睛红红的,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媚态。

  萝茵一把甩开张素卿抓她腕子的手,厌恶地瞪着她母亲,往后退了几步,吼道:“我说了,我不去、就不去!你要是再逼我,我就去死!”

  “不孝女!”

  张素卿大口啐道:“你娘在冷宫受了十年的罪,就这点要求你都不答应?”

  萝茵偷偷斜眼看了眼床上躺着的父亲,愤怒和悲痛同时在眼里打转,眼泪扑簌簌往下掉,头拧在一边,气恨道:“这是什么要求?你让我堂堂公主去陪一个六十几的老头子睡觉?!”

  我和小武交流了下眼神,不约而同地守在拔步床前,遵守“王爷”吩咐,防止旁人伤害李昭。

  什么陪老头睡觉?这又是怎么回事,难不成方才这对母女就是在吵这件事?

  张素卿急道:“我的儿,这都是为了你哥哥啊!李昭小儿不知道耍了什么花招,兵部和谕旨都调不动兵,五军营左营都督杨帆手握重兵,此人惟一弱点就是贪好女色……”

  “那你们找旁的美人啊!”

  萝茵又羞又愤:“凭什么要我去。”

  “你是公主,若有了肌肤之亲,他不敢赖账,只能由咱们拿捏。”